【索妞】HEY

注意:NTR

他看见了,该死的他当然看见了。

努诺咬住牙,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盘,狗屎的绝望像外面的雨一样袭击了他。没完没了的暴雨打在头顶的铁皮上,乒乒乓乓,努诺浑身都在抖,他把额头贴在皮质的圆盘上,脸上的水顺着黑色的方向盘,那皮革的味道就往鼻子里钻,他又想起那件衣服,那个男人。

那个男人。

全都是那个男人的错,今晚本该,本该就是一个晚上。酒吧,汗水,音乐,灌进喉咙的清爽酒水,男人,女人,一双火热的唇。

努诺抓住胸口的衣服,庞大的情绪笼罩着他,叫他喘不过气,让他呛咳。白色布料在指间滴下水来,陈旧的疤被一张照片轻飘飘挑开,发黄的脓水溢出白色的裂口,悲伤像是一把无刃的刀,折磨他的心脏。

一张照片,也许是几个钟头前拍的,他的男友,应该是前男友了,在那个小岛上悠闲度假。又一次悠闲度假。努诺的手指滑到那张照片,在认出背景的那一个瞬间,所有的一切像潮水一样远离他。

努诺·雷德森落荒而逃。

天漏了口子,大雨一瞬间就把他淋湿。他从门口到车旁边跑了几步?没几步。疯狂的嫉妒在几步里淹没他,包裹他。索拉尔和谁在一起,在那座小岛上?他的妻子,他的爱人,不用想的答案。努诺在座椅上缩成一团,下巴抵在冰凉的膝盖,气都捋不顺,乱糟糟团在胸口。

火焰在胃里燃烧,酒精顺着血管灌进脑子,几年前的夏天被一把点燃,海风与阳光的气息捂住他的口鼻。努诺在窒息中尖叫,封闭的车内,暴雨轰隆的袭击下,哽咽和抽泣几乎不可闻。

阳光,软沙,拥有大海气味的风吹走黏在皮肤上的热气。棕榈宽大的叶片投下阴凉的影子,他们走过发烫的木板,把手指塞进对方的手指间,然后紧紧握住。人永远很多,但是他们只有对方。努诺可以踮起脚抱着索拉尔的脖子讨要一个吻,不要遮掩,不需要害怕被谁看见,鼻尖磨蹭鼻尖,唇与唇间气息缭绕。

他可以在午后只套着一件索拉尔的衬衫,管他扣子有没有扣对,差不多就行了。宽大的袖口被松松挽起来,努诺打着哈欠等杯中的咖啡漏尽,柠檬和茉莉的香气让他在困倦中沉浮,意识还留在那张胡闹的床上。他被人从后面抱住,咖啡的味道里渗进男人熟悉的气味,手掌在腰上不轻不重地揉着,僵硬的肌肉在手心里放松。

“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。”

索拉尔把脸埋进他的头发,亲吻落在耳后。努诺反手勾过他的脖子,把脸颊贴在索拉尔的脑袋上。

“醒了,我想喝点什么。”

索拉尔也没再讲什么,伸手拎走了不再滴水的滤纸,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。当他再一次抱住努诺的时候,手指上沾染着柠檬与茉莉的味道。努诺张嘴含住他的手指,舌尖在指腹上转了一圈。

被白色窗帘过滤的阳光懒洋洋飘进室内,咖啡的味道不紧不慢地晕开,努诺被索拉尔抱住。暴雨的夜晚,努诺抱住他的膝盖。

夜晚总使悲伤涨水,那张照片成了第一滴,之后就不可计量。绝望的情绪漫过城堤,等到水面再次宁静,努诺反而更加失落。他还有什么,他能有什么。他曾经有个爱人,那位爱人拥有自己的家庭,而他呢,他还有什么,他什么也没有。

酒精蒸汽把他的眼睛都熏烫,努诺在车座上蜷缩成一团,从头湿到脚,冷得够可以。他抽了抽鼻子,头发还在往下滴水。空虚在黑暗的空间肆意生长,孤独在繁茂的枝条上开出花来,层叠的花瓣摩擦,发出细小的声音。

努诺颤抖着摸出手机,他还留着他的号码,僵硬的手指试了几次才把那个页面调出来。按下去的时候,他的脑子一片空白,他只是很委屈,他也很想他。他很想他,他也还爱他,他们应该还像从前那样,小的摩擦根本不值得他们现在这样,他们不该是这样的。

电话在提示音响了三声后接通,从睡梦中唤醒的,熟悉的嗓音从那一头传来:“喂?”

努诺在能发出任何清晰的词语前就被眼泪呛住了,他咬着牙把脸埋进手臂,狼狈地等待颤抖过去,但是电话里的人不放过他。

“……努诺?”

“你还好吗?”

寂静,孤独的寂静,暴雨在车顶发出恐怖的响声,酒吧的音乐被掩在一扇门的背后。努诺花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的声音平静,至少听上去没那么糟,而索拉尔在等他。

“Hey,”努诺按住抖动的唇,他尽量让自己不像只可怜兮兮的狗狗,“我看见了你发的照片。”

“我只是想问问你,那里还是一样吗,你最近还好吗?”他说,可实际上他想说,我们还能一起去吗。

“不错。”

努诺不知道索拉尔回答的是哪一个问题,也许两个都回答了。

“你也多保重。”索拉尔又添上一句。

“晚安。”

“晚安。”

努诺失败了,最后的音分了叉。他把手机扔进副驾驶,通话应该是结束了,他不知道,他只是太难过了,喉咙里的哭泣穿过皮肤。委屈,不甘心和落定的死心。是的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,他只是太难过了。

索拉尔面对窗外的海水,夜晚的海风迎面袭上他,手机里另一个男人的哭泣就这样轻轻松松传到他手上。他把燃了一半的烟塞回嘴里,只有这样他才能抵抗那些悲伤的重量。他按下红色的图标。

他们什么也没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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